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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村苦樂談|梁金好.盧少瑾.黃德培

梁金好,77歲,水上人,1982年跟五名子女一起入住漁光村海港樓。退休前任職東東雲吞麵20多年,現時隔周煲涼茶到香港仔街市擺賣,有批相熟捧場客。

盧少瑾,54歲,梁金好的女兒,1982年起跟母親梁金好和兄弟姊妹入住漁光村海港樓。

黃德培,55歲,盧少瑾丈夫。2000年跟才盧少瑾結婚後,才搬入漁光村。

珠珠,6歲,梁金好一家養的貓咪,圓臉短腳,深受寵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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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海港樓不足三百平方呎的單位中,住了梁金好一家四口:梁金好、女兒盧少瑾、女婿黃德培和愛貓珠珠。這個單位前身是公共廚房位置所在,1982年房協將整幢海港樓改建,為每個單位間隔出獨立廚房和廁所,梁金好一家就是在那之後搬來的。

梁金好本是水上人,跟媽媽和七兄弟姊妹同住艇上,後來獲分配入住石排灣邨,至梁金好一代也有了子女,三代同堂共15人同住兩個單位,生活環境相當擠迫。她跟丈夫盧瑞育有五名子女,一直希望自立門戶,就申請入住漁光村。豈料未及入住,盧瑞卻不幸在一次撞船意外中離世,然後梁金好也再沒有做船上的工作。

那年盧少瑾15歲,在香港仔的工廠當工人。她記得,小時候總是羨慕住在漁光村的人,「漁光村好靚,牆壁五顏六色,家家戶戶都有露台,唔似得石排灣邨咁迫夾」。沒想到終於到了搬家時刻,愁緒卻籠罩整個家,大家為爸爸的後事奔波,也沒心情多想新居的佈置,只把舊居的傢俬搬到新居。而且,原來漁光村並非每一幢都有露台,她們入住的海港樓就沒有露台,這讓盧少瑾有點失望。

盧少瑾說,住在石排灣時以為漁光村治安較好,搬過來才發現原來不相伯仲。八十年代常見於漁光村的飛天蠄蟧,就曾潛入過她們的家。那竊匪由窗爬入屋,未及得手,驚醒了瑾的弟弟,賊仔落荒而逃,退回窗外,到一家人都醒過來時,只見那賊已跳到地面,一跛一跛地跳跑了。

海港樓又暗又長的走廊長而對她們來說也是危機四伏的。梁金好曾在走廊被人搶劫,也不時見到道友在走廊中偷偷摸摸,尋找擱在氣窗中的毒品。走廊長,出入口多,海港樓有六個連接地面的出入口,不法分子很容易逃脫。

除了治安差,漁光村的建築品質也令她們擔心。盧少瑾說,廚房曾安裝了吊櫃放置杯盤碗碟,但裝好不久,整面牆壁就塌了下來,原來牆中並沒有填滿水泥或磚塊,更夾雜舊報紙和建築廢料。多年來,天花板油漆、石屎不時剝落,甚至露出已經生繡的鋼筋,以致她們一家每隔幾年就要撤離一段時間,暫住親友家,以便天花板大維修。

改建工程之草率馬虎,隱約反映出一種臨時感。據說,房協早在1980年代已計劃重建漁光村,但由於沒有足夠單位安置村民,多年來一直只聞樓梯響。盧少瑾苦笑道,「隔籬石排灣邨拆完又起翻,啲人都搬翻晒入去住,漁光村都仲喺度!可能因為咁,即使咁多地方都破破爛爛,房協都唔太理」。

不滿再多,梁金好一家在漁光村,還是有點滴美好的回憶。

一家六口同住的日子,只有媽媽梁金好擁有睡床,五個孩子則席地而睡。生活環境或許擠迫,但梁金好總是給子女最大的自由度。兩個小兒子都喜愛養魚,買來兩個巨型魚缸——所佔空間相當於梁金好的單人床——每個魚缸就只養一尾龍吐珠或海象魚。這兩個魚缸在狹小的單位中顯得龐大,對生長迅速的巨型魚來說還是太小了。有一晚,海象魚躍出了魚缸,躺在小兒子身旁。小兒子大概早習慣睡覺時身邊有家人輾轉反側,竟沒發現身旁的魚,一覺睡到天光。

盧少瑾最喜歡漁光村的樹。村內樹木品種繁多,不少是大花大葉的常綠樹,如近石排灣邨一邊的大花紫薇,漁光道旁的羊蹄甲,水塘道出入口旁的印度像樹。她喜歡那些延伸到窗邊的樹枝,「好多雀仔,有時凌晨5點就會俾啲吱吱喳喳聲嘈醒」,可見漁光村之幽靜。可惜2017年夏季颱風天鴿襲港後,全港多處塌樹,造成多人受傷,房協也大幅修剪或砍伐村內大樹,能聽到的雀鳥聲也少了。

她也喜歡漁光村的地理位置,到香港仔街市買餸不算遠,又鄰近香港仔郊野公園,「近到經常見到野豬,啲野豬BB好得意!」她的丈夫黃德培是附近郊野徑的常客,幾乎每個周日都會去走走,有時到水塘口玩搖控模型車,有時繞香港仔水塘一圈。「其實行一個鐘就可以到山頂凌霄閣,去灣仔或中環都不過兩三個鐘就行到。行山時個人係好放鬆㗎,又近屋企呢,唔使搭車就有得行。」黃德培說。

漁光村還有一個優點,就是租金相宜。盧少瑾說,多年來都選擇留在漁光村,而不願搬到北角或西環,很大程度跟漁光村的租金較房協其他屋邨廉宜有關。她擔心日後一旦調遷田灣,租金可能貴現時一倍,期望租金在負擔範圍內,同時可以比現時寬敞一點點,「起碼擺到張三座位梳化吖,咁我哋一家四口可以坐埋一齊睇電視。同埋唔使擺到成屋到係櫃,摸到牆壁、有啲留白位,咁就好好喇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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